年轻人存款的AB面
“毕业5年存款10万元是啥水平？”“26岁我的真实存款”……围绕“年轻人存款”的话题似乎总能上热搜，霸榜社交媒体。
“30岁，不仅没存款，银行还在我这里‘存’了80万元。”李凡（化名）这样自嘲说。
近日，一项调查问卷揭示了生活在一线与二线城市的年轻人的存款情况。
在参与调查的2000多名20—30岁之间的年轻人中，存款10万元以下的占比是七成。大部分年轻人的存款，主要集中在3万元以下及3万—10万元这两个区间；存款超过50万元的年轻人，占比不超过2%。
当“90后也开始报复性存钱”与“超七成年轻人存款不足10万元”的热搜词条在社交媒体上相遇时，年轻人的消费与存钱观念似乎成了谜。
△疯狂存钱是年轻人的普遍愿望，但现实又确实很骨感。（图片由摄图网提供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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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‘努力存钱’和‘存不下钱’都是我。”年轻人们这样说。
从存款近80万元的“报复性存款”一族到“兜比脸都干净”，1993年出生的莹莹（化名）用了不到三年时间。
研究生毕业两年后，莹莹和丈夫一起攒了将近50万元。双方家长一共支援了40万元凑够首付款，小两口在南京市的郊区购买了一套期房。
存款第一次清零后，莹莹又开始为未来的孩子攒起了奶粉钱——手握30多万元存款。但随着新房的交付，莹莹的存款又一次清零。
“先是买车位花了16万元，接下来的装修也需要用钱，也不知道剩下的这些（钱）够不够。”莹莹说。
谈及未来的规划，莹莹表示当然要再次“从无到有”。
“存钱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更好地花钱，存款的意义也是给予我应对生活中突发状况的底气。现在的我看似两手空空，但有了幸福的家庭和可以遮风挡雨的一席之地。没什么可沮丧的，当然要继续往前走。”莹莹说。
在君君（化名）看来，“北京赚钱北京花，一分别想带回家”这句笑谈同样适合形容上海。“不是不想存，实在是存无可存。我在老家哈尔滨工作的时候，一个月赚4000元，除去吃喝玩乐的花销，基本上每个月都是‘月光’”。
“2022年年初我来到上海，工资每个月到手11000元，但还是攒不下什么。房租5000元，生活用品、吃喝和娱乐性消费也要有，每个月能攒下2000元就不错了，现在我的存款也就2万元左右。”虽然制订了存钱计划，但恬恬（化名）总感觉力不从心。
“存钱并不容易，总会有突发状况要把钱花出去，比如生病住院、亲戚朋友结婚随份子等。身在他乡，一个人很孤独，工作很辛苦，也总想给自己买些小礼物，让自己开心一点。”恬恬说。
看起来，“报复”一下，疯狂存钱确实是年轻人的普遍愿望，但现实又确实很骨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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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要存款多，这届年轻人可有点儿难。
麦可思研究院发布的《2023年中国本科生就业报告》和《2023年中国高职生就业报告》显示，大学生薪资增速明显放缓。2022届本科、高职毕业生月收入分别为5990元、4595元，较2021届分别增长了3%、2%。同时，近5年来，应届本科生国内读研比例已持续攀升至17.9%。扩招背景下滞后的就业压力需重点关注，研究生就业问题初显。
与此相应的，是银行存款利率的一次次下跌。
今年5月以来，多家银行集体宣布下调人民币存款挂牌利率，一年期以上整存整取利率纷纷下调25到30个基点不等。多轮下调后，当前多数国有大行、股份制银行3年、5年期存款挂牌利率已降至3%以下。
赚的没那么多，但需要花钱的地方却不少。
买房、买车、结婚、生儿育女……对于如今的年轻人来说，“安定”下来是头等大事。
在上述调查问卷中，近七成年轻人还没有步入婚姻的殿堂，依然单身或者还处在谈恋爱阶段，买车、买房和早日退休是他们存钱的主要动力。而对于已经按揭买房的年轻人来说，“要存款没有，要负债一大把”也成为他们的一种自我调侃。
与年轻人“负债”相对的是住户存款的持续增加。今年1月10日，央行官网发布的2022年金融统计数据报告显示，2022年住户存款增加17.84万亿元，大幅高于2021年9.9万亿元的新增水平，刷新历史纪录。
“目前中国家庭存款为120多万亿元，居民存款远远超出房贷，只是背负房贷的人和拥有存款的人不是同一拨人，存在收入和财产分化的问题。”对此，上海交通大学上海高级金融学院教授陈欣给出了答案。
当然，除“刚需”外，年轻人也十分愿意把钱花在提升自我、丰富自我的事情上。在日常吃饭、买衣服和包包、社交娱乐、美容护肤、旅游等方面，每个月也要支出不少。
“下班后我都会去健身房运动一小时，周末学舞蹈和瑜伽，定期约上三五好友去旅行，去美容院护理皮肤。”在北京工作的佳佳（化名）说。
“及时行乐”是佳佳的人生信条，但高薪的佳佳并非完全不存钱。
“我有10多万元存款，对于在北京‘上车’来说是不可能的。但在我看来，生活的全部意义不是苦哈哈地困在一方天地，眼里只有一套房子，而是一直在路上。”佳佳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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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0岁有多少存款才是理想状态？
2022年，星图金融研究院发布的研究报告认为，第一批90后在30岁拥有的存款金额处于27万—38万元区间，这意味着在30岁时，拥有30万元左右的存款可能是比较理想的状态。
然而，仍有不少年轻人对这个结论感到“窒息”。
“一些年轻人的存款不超过10万元是正常的，毕竟，刚进入社会的年轻人去做一些‘螺丝钉’性质的基础工作，在这个社会中的计价并没有发生改变。今年投入就业市场的高校毕业生又创下历史新高，但是存量的岗位相对没那么充足。目前，一些企业产生利润的能力在下降，但高校毕业生的数量短期内却还在增加。”一位金融业内人士说。
拥有100万元存款在我国属于什么水平？30岁有多少存款才被认为是合格的？有20万元存款算穷吗？
对此，中国人民大学博士、教育专家储殷在“两把椅子，一场谈话”节目中表示，年轻人不应该拼存款。
储殷认为，存款不是年轻人的强项，年轻人本来就不应该拼存款，年轻人应该拼的是希望。“年轻人在北上广可能难以立足，但可以去新一线城市，比如成都、杭州等，很多年轻人都是在四五线城市甚至农村找到自己的出路的。”
在租房、买房、生活、彩礼和婚姻等压力下，年轻人仍需要有一定规模的存款发挥作用。但随着时代的进步，年轻人消费与生活等方面的观念发生了巨大变化，成功的定义也就不能仅仅局限在存款的多少上。
前程无忧此前发布的《2023职场人理想工作与求职调查》显示，近八成的人愿意在2023年接受“钱少”的工作。近46%的人倾向于选择“钱少、事少、不累”的工作，该选择是选择“钱多、事多、累”人群的两倍。这或许可以说明，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对于金钱、存款的重视程度正在降低。
“有的人为了车房拼了一辈子，有的人买辆摩托车走遍大好河山。你想成为怎样的人，过怎样的生活，只要你不后悔就行。”对如佳佳般做出不同选择的年轻人而言，这段被广泛引用的话“治愈了”他们，或许同样也能“治愈”你的“精神内耗”。
记者丨王彤旭
责任编辑丨李沫楠